銀監局出臺P2P管理辦法，可以阻止泛亞和e租寶嗎？金融
2015年12月28日下午，銀監會牽頭制定的《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征求意見稿）》正式對外公布。自從P2P行業在2014年逐漸火爆以來，金融監管部門以往只是泛泛地提出要求，這次終于以規章的方式提出要求。
這個針對P2P行業的管理辦法，有可能阻止未來發生像泛亞和e租寶這樣震動全行業的大案嗎？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因為目前的《辦法》仍然是在分業監管體制下類似『雙軌制』的監管思路。
互聯網金融是天生的混業經營，依靠央行、銀監會、證監會和保監會這樣『一行三會』的分業監管模式，沒有辦法解決監管區域空白和監管效率低下的問題。目前由銀監會牽頭的這份《辦法》，更像是把責任推給各地金融工作一把抓的省級金融辦，并沒有從根本上建立超越一行三會格局的『大監管』體系。
一方面，現有《辦法》難以阻止泛亞這樣的違規模式。按理說泛亞是一個貴金屬交易機構，并不屬于P2P或銀監局管轄的金融機構，此處以泛亞舉例合適嗎？以泛亞為例，并不是要論證對網貸機構的監管方式，而是說明地方政府與金融監管部門之間很難協調統一。
根據目前泛亞事件公開的信息看，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的發展過程受到了當地政府相當力度的支持，昆明市政府還在2010年頒布了《昆明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交易市場監督管理暫行辦法》（昆政發【2010】110號）。對于云南省這樣金融資源比較貧乏的欠發達地區來說，泛亞這樣屬地昆明卻可以從全國吸收資金的金融運作方式，可以對當地經濟起到非常大的支持作用。現在泛亞成為全國性事件之后，已經遠遠超出云南省能夠處理的范圍。這種監管結構形成的激勵是，一個省份多冒險一點，就可以多吸收全國范圍的資金，但是最終出現問題則是全國一起買單。
同樣道理，現在《辦法》規定向注冊地金融監管部門備案，也就是說將監管權力下放到省級之下。從積極的角度看，將監管權力下放至地方可以有效解決『一刀切』管死的問題。可是網貸機構天生就是通過互聯網在全國范圍內經營，該怎樣保證不會有渴求吸收全國金融資源的省份樂于冒險呢？
另一方面，現有《辦法》也無法阻止『e租寶』這樣的違規模式。盡管現在回頭看『e租寶』的眾多推廣手法是明顯違規的，加強事中河事后監管只能防止『e租寶』犯下這樣巨大的錯誤，并不能減少P2P行業的違約行為。
把P2P網貸定義為信息中介，從根本上禁止撮合信息的平臺為用戶保本保息聚集風險，理論上是行得通的，難題是執法的邊界能不能像理論上這樣黑白分明？根據眾所周知的社會管理規則，確保穩定這個看起來很虛的規則可以凌駕于眾多具體規則之上。
剛性兌付會積聚風險讓小問題攢成大窟窿，可是釋放風險要靠有人真正投資損失才可以。對于早期的P2P信息撮合平臺拍拍貸來說，盡管可以用分散投資的辦法保持用戶收益為正，可是沒法解決用戶不停在網上抱怨自己遭受了資金損失的麻煩?，F在的拍拍貸從信息撮合轉向各種變相的保障本息模式，正是這個競爭環境下劣幣驅逐良幣的逆向淘汰結果。
只要看看泛亞和『e租寶』事件之后的維權報道，就可以知道當前中國的投資者教育距離《辦法》要求的『責任自負、風險自擔』尚且距離遙遠。在這種情況下，既不能指望P2P網貸公司冒著可能被同行逆向淘汰的風險讓用戶承擔損失，不能能指望當地金融監管部門冒著打破穩定局面的風險嚴格執法。金融在中國從來不是一個可以單純只考慮自己的行業，當P2P網貸與地方經濟發展、老百姓畢生積蓄等更復雜的穩定因素纏繞在一起，把監管權力下放給地方或許會遇到難以預估的困難和麻煩。
當前的中國金融業已經被割裂為兩個世界。一個世界是『一行三會』格局下的傳統金融行業，每一項業務都可以找到明確的監管者負責；另一個世界是天生混業經營的互聯網金融，每一個產品都可能橫跨幾個監管部門的業務管轄范圍。這樣的『雙軌制』只能在互聯網金融規模較小的前提下持續，沒有辦法支撐新行業的更大發展。
沒有『大監管』格局的互聯網金融監管辦法，不是合格的監管辦法。
作者康寧，山寨發布會首席記者；山寨發布會（微信號：ShanZhaiClub），國內最大的IT互聯記者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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