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則西事件背后，市場更需要一個好的守夜人專欄
魏則西事件又一次引發了刷屏。斯人已逝，筆者不想再去消費那個年輕的生命，去做一些情緒化的表達。這兩天來，張牙舞抓的情緒化表達太多了。這種表達真的非常廉價。只想掰開了揉碎了好好講一講其他事情。讓道德歸道德，讓法律歸法律，讓商業歸商業，讓監管歸監管，讓政治歸政治。
百度有錯，這個無法辯解。但是，打倒了百度，還會有另一個魏則東。被污染的河流之中，殺死了所有畸形的魚兒，你也改變不了其他魚兒還會被污染的現狀。醫療市場化、競價排名以及企業道德困境的背后，我更期待的是市場守夜人的角色。
科室外包背后的潛規則魅影
這次事件是科室外包的典型悲劇。患者在北京的一家知名的腫瘤醫院的醫師口中，他看到了一絲希望。醫師推薦他去某老牌醫院，雖然也說這項技術“業內尚未認可，可是求生心切且奮力一搏之后，還是難逃病痛的魔爪。
誰都沒有想到，吸干他最后一絲價值的醫院竟早已經把相關科室外包出去。這次事件之中把“科室外包”這樣一個潛規則直接暴露在了公眾面前。科室外包早就是行內公開的秘密，但是普通公眾卻對此知之甚少。
實際上，大量地方公立醫院都在私自將醫療科室承包給個人，或者與其他單位合作設立非獨立法人資格科室、病區。承包人和合作的醫療器械公司每年向醫院繳納一定的承包金或管理費，或與醫院按約定比例對醫療收入進行分成。這些被外包出去的醫院又通過搜索引擎進行競價排名，把自家的信息投放到互聯網上，以此來招攬病人。
科室外包的背后，全國各地正規醫院甚至被蛇吞象化為市場化的醫療機構，并逐步抱團形成一定的組織規模。這些醫院大部分是男科、婦科、不孕不育、整形等專科民營醫院。公立醫院投入逐年減少，醫院將不賺錢的科室外包的時候，游醫借機登堂入室，成為正規醫院的“醫生”。筆者在和自己的母親溝通這個事情的事情，母親就說到，老家所在的城市，全市婦產科其實都已經被外包出去。
美萊整形整容、曙光男科、和美婦兒、天倫不孕不育、遠大心胸……這一連串在筆者兒時就聽著狂轟濫炸的電視廣告而熟知的醫院，背后都存在夸大宣傳、過度醫療及亂收費等問題。這一次魏則西事件之中，科室外包和虛假宣傳是釀成悲劇的根源。這其實也折射了醫療管理層面的諸多漏洞。
如果罵百度有用要法律監管做什么
正好是上兩個禮拜，一個大二學生和我溝通有關貼吧商業化的問題時說，他們半個學期下來都是在做有關百度的課題研究，很多同學對百度其實并沒有很高的好感，這個是事實。
這此事件又是一次刷屏事故，所有人都在征討百度。罵百度已經成為了一種政治正確。百度的問題大家都知道，公眾號隨手寫個10W＋的文章都很簡單。但寫完之后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無數黑心醫院還是事實存在。
百度有錯，這點無法辯解。但是罵百度其實不是一種政治正確。罵百度對于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幫助。站在個人角度來看，拒絕百度很容易，你不去訪問百度及其裙帶產品即可，但在聲討百度的集體中，動輒指責他人“姿態不如我意，必是巧妙洗地”，這種裹著愚蠢而自信的暗箭就很難防范了。
筆者向來不喜歡用道德二字來評價一家企業。任何企業的問題，其實都是社會復雜系統中形成的態勢。今天醫療廣告之所以進了搜索引擎，其實和數年前被趕下電視廣告密切相關。
2006年8月1日相關部門頒發了對藥品、醫療器械、豐胸、減肥、增高產品等五類商品不得在電視購物節目上播放的法規條令，可以說是1992年電視購物在中國落地以來，遭遇嚴重危機。但正是那一年起，這些廣告搖身一變，寄居到了搜索引擎之上。
我這兩天聽到了最有道理的兩句話。第一句是，罵百度和罵醫院考驗朋友圈智商。第二句是罵百度和罵醫院，正如史學家罵狐貍精毀壞了一個王朝一樣。
罵百度是批斗地主式的情感宣泄，但是同情心不能拯救遲頓的醫療體系。也就是說，最復雜的問題、最根源的問題，其實不在百度和醫院的身上，而是在其他地方。
監察錯位之下 市場守夜人何在
很認同闌夕老師的那句話——商業社會和政治博弈相似，沒有真空的存在可能……你們老罵美國攪亂中東政局，結果大流氓美國撤了，是否從此就幸福安康了？并沒有，中流氓俄羅斯和小流氓ISIS很快填補了美國的失地。某搜索曾一刀切的拒絕醫療廣告，但其搜索結果很快被高投入的SEO占領，虛假信息依然排名前列。除非將搜索引擎改為一張靜態的黃頁、將信息從服務端鎖死，否則信息檢索和虛假供給就永遠會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關系……殘酷的事實是：理想的不斷崩塌，就是現實的投影。
這次表面上看競價排名的弊端，再深究一些則是醫者無德，行業缺乏自律，部分醫生護士為虎作倀，醫療監管嚴重缺位導致的。追根溯源，還是醫改十幾年間無根本性改善、零敲碎打、管理者無切膚之痛。
這里筆者更想用“積弊已久”這四個字來概括這個問題。有一個筆者很敬佩的產經記者用了這樣一段話來概括：
這個話題一直持續，表明它根本不是個案，一定是制度問題的折射。不從源頭化解，扭曲的現狀不會消失，你把競價排名砍了，把百度關了，把醫院關了，一定會有更多新的怪胎出來……合理的途徑是，最好開放更多一些，讓更多市場化的醫院參與進來，參與領域更多一些，國家應該從基礎的醫療與社會保障考慮未來，從民眾健康的源頭考慮，包括環境問題，而不是壟斷生病之后的醫療資源。民營參與有限，你不可能有什么未來。
對這位產經記者的說法，筆者深以為然。資源的壟斷從來只會造就怪胎。今天的種種亂象實質還是醫療資源短缺所造成的。而且，這一段時間以來，筆者一直都遭遇一種無力感。幾乎所有企業面臨道德難題時，背后都有監管方的失察。這此事件電商假貨、黑外賣、問題專車其實都是一脈相承的，根源邏輯大同小異。
市場終究還是缺乏一個好的守夜人。今天有關守夜人的討論雖然有很多，但是大多僅僅還是停留在理論層面，真正在實踐層面，我看到的更多還是監管失察和越位錯位。鑒于各種原因，這個問題很難深入討論，也只能就此作罷。但是，只是希望能夠借助這樣一個討論，能給公眾更多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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